第22章 死了张屠夫,不吃混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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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今天的,算不得礼待;我主动提出调回厂里,接下来的工作方向也不是破产清算。”赵明诚在那一声冷厉的喝止后,又用极硬的语气继续说。

场面一下凝滞住。

赵明诚打量着参会的人,目光就好似两柄雪亮的刀子,锋利的感觉让每一个被他看到的人,都不由得心里发紧。

气氛剧变,让人感到入坠冰窖。

“哈哈……”王世才先是一笑,然后打圆场:“是,是,下一步的工作该怎么搞,咱们之后再讨论,今天,是欢迎会,不提工作,不提工作……”

几个反应快的,也纷纷附和:“对,对,不提工作。”

王世才客气的看向赵明诚:“赵书记,您是军转干部,不知道在您原来的部队,欢迎会上,会说些什么?”

赵明诚眯着眼想了一下,长长的呼一口气:“会说些什么……在部队我参加过很多欢迎会。到现在我记忆最深刻的,还是刚到部队时的第一次新兵入伍欢迎会。我是紧急征兵,入伍后直接就赶往前线,那个欢迎会是在战壕里举行,当时是连长陈大彪组织的,他刚从火线下来,脸上都是泥和血混后的干黑块,连长当时没和我们客套太多,说的就是对方的敌情,和我们下接下来的安排,然后就是给各个人安排任务。”

“佩服!国之脊梁,英雄!”王世才竖起大拇指,其他的人纷纷赞誉。

赵明诚摇了摇头:“不是,你们都没有发现关键,新兵入伍的欢迎会,一般是由所在班举行,由班长主持,但这个欢迎会是连长主持的。”

“是不是战前动员,所以规格高?”

“连长比较重视,所以亲自主持?”

……

会场里的人都纷纷猜测,赵明诚只是摇头。

王世才看到会场里的气氛已经完全变得融洽,颇为满意,看向赵明诚,摆出一副小学生向老师请教的神情问:“赵书记,那是为什么?”

“几天前,陈大彪是班长。”赵明诚回答。

会场里的人都啧啧称奇,个别人更是羡慕的说:“原来是火线提拔,几天就从班长升到连长,看来这个陈大彪连长非常有能力。”

有比较会来事的,马上就顺杆爬:“强将手下无弱兵,难怪咱们赵书记也这么有能力。”

赵明诚看着热闹的众人,眼中闪过一丝悲凉,用有些发颤的声音说:“不是。陈大彪是一个好连长,也是我一生最敬重的人,但是他没什么特别的能力,他几天前是班长,是炊事班的班长。”

“炊事班班长!”会场里的人都惊了,不知道该怎么接着往下说。

赵明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,剧烈的咳嗽起来,茶水溅了一地:“部队里上火线后有一个默认的规矩,连长牺牲了,副连长顶上,副连长牺牲了,排长顶上……你们能想象,我们连在我们这些新兵到达前,经历了几天怎样惨烈的战斗,以至于一个炊事班班长被顶到了连长的位置上。”

会场更静了。

“啪!啪!”王世才一脸凄然的鼓掌,口里说:“闻之动容,思之敬佩!”

其他人也纷纷鼓掌,个个口里都赞颂不已,有个别人还做出了擦泪的姿态。

赵明诚又说:“刚才王厂长问,部队的欢迎会上,会说些什么。当时陈大彪连长嘴唇干裂,声音发哑,但是他说的话,现在一旦回想,就如雷般在耳边轰响。”

“陈大彪连长说:人可以怂,可以害怕,可以骂娘,可以哭,但连敌人的照面都没打,就举白旗,那他娘的就不行!是米是面,先放油锅里给我炸一炸!丑话说在最前面,咱们连要是谁连枪都没放就想撤退,老子就送他一枪!”

会场又一次静下来。

赵明诚站起身:“来之前,根据厂里上报的材料已经有了了解,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实地去看过,但以现在的情形,我们接下来要面临的肯定是一场大战;破产清算就是摇白旗,我也丑话说在最前面,我不是来和你们一起摇白旗的!”

老书记说完,就迈步朝外走。

会场里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,该做什么。

“赵书记,这是从何说起,我们讲要实事求是。”王世才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,如山般落到肩上,他站起身,挡在赵明诚身前:“厂里的负责人都在这里了,我们不是摇白旗,再说了,怎么破产清算就成了摇白旗,我们只是……”

赵明诚摆摆手,打断王世才的话:“负责人都在这里?我看不见得,只是支持破产清算的人在这里。”

说完,赵明诚斜跨步,擦着王世才的身体过去,径直朝外走。

他的脚步声清晰,一声声都好似踩到了会场里人的心上,也似乎如同两个鼓槌,一上一下的敲击着。

宛如两军阵前,即将厮杀时候的前奏。

压抑着,窒息着。

眼看着赵明诚就要走出会议室。

“赵书记。”王世才喊了一声,赵明诚回头。

王世才说:“不管是不是破产清算,总要有人来做事,厂里的民意在这里,活路在这里,您再想想。”

“想想,我来之前已经反反复复想过了。”赵明诚微微摇摇头:“活路不是这个,民意肯定也不是这个,至于做事的人,我看,也不在这里。”

这话一出,会场里的人顿时喧闹起来。

王世才抬手压了一压,那些人都瞪眼看着赵明诚,个个的神情都流露不满,王世才说:“赵书记,话这样讲就难听了,咱们厂的所有骨干都在这里的;做事的人,不在这里,又在那里?”

“是的,厂里的所有骨干都在这里。”赵明诚回头扫看了一眼会场里的人和王世才:“让兴州市电力机械制造厂走到今天这一步的,你们个个都功不可没。你问得好,做事的人,不在这里,又在那里?接下来,你就会知道在那里。”

“哦,看来赵书记是已经有了人选。”王世才脸上的笑意全无。

赵明诚不置可否的回了一句:“我就不信死了张屠夫,就一定得吃混毛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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